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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弦牌子曲分析》成書始末及其傳譜者王秀卿小考

時間:2021年02月22日 分類:文學(xué)論文 次數(shù):

清代乾隆已降,岔曲單弦藝術(shù)逐漸興盛發(fā)展起來。 自1795 年《霓裳續(xù)譜》至1828《白雪遺音》刊行以來,可見岔曲及雜曲牌子唱詞若干,唯有【馬頭調(diào)】一曲工尺譜始見于《白雪遺音》之中。 20 世紀(jì)20 年代,始有介紹單弦牌子曲文章見諸于報端。 據(jù)筆者目前所知,

  清代乾隆已降,岔曲單弦藝術(shù)逐漸興盛發(fā)展起來‍‌‍‍‌‍‌‍‍‍‌‍‍‌‍‍‍‌‍‍‌‍‍‍‌‍‍‍‍‌‍‌‍‌‍‌‍‍‌‍‍‍‍‍‍‍‍‍‌‍‍‌‍‍‌‍‌‍‌‍。 自1795 年《霓裳續(xù)譜》至1828《白雪遺音》刊行以來,可見岔曲及雜曲牌子唱詞若干,唯有【馬頭調(diào)】一曲工尺譜始見于《白雪遺音》之中‍‌‍‍‌‍‌‍‍‍‌‍‍‌‍‍‍‌‍‍‌‍‍‍‌‍‍‍‍‌‍‌‍‌‍‌‍‍‌‍‍‍‍‍‍‍‍‍‌‍‍‌‍‍‌‍‌‍‌‍。 20 世紀(jì)20 年代,始有介紹單弦牌子曲文章見諸于報端‍‌‍‍‌‍‌‍‍‍‌‍‍‌‍‍‍‌‍‍‌‍‍‍‌‍‍‍‍‌‍‌‍‌‍‌‍‍‌‍‍‍‍‍‍‍‍‍‌‍‍‌‍‍‌‍‌‍‌‍。 據(jù)筆者目前所知,較早的文章有馮式權(quán)《岔曲的沿革》一文刊載于1924 年《東方雜志》之上。 及至1933 年李家瑞《北平俗曲略》一書出版,書中載有“百本張”岔曲之工尺譜一則。 然而,以岔曲、單弦牌子曲為對象的音樂專著的出版發(fā)行,則是新中國成立之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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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jù)筆者不完全統(tǒng)計,20 世紀(jì)50 年代出版發(fā)行的有關(guān)單弦牌子曲的音樂專著至少有如下7 種。 其一,1955年1 月東北軍區(qū)政治部文化部翻印出版了《單弦》一書; 其二,1956 年2 月北京寶文堂書店出版發(fā)行了北京群眾藝術(shù)館編的《單弦音樂》(第1 版); 其三、其四,1956 年3月音樂出版社出版的由中央音樂學(xué)院民族音樂研究所編(楊蔭瀏等)《單弦牌子曲資料集》《單弦牌子曲選集》兩書; 其五,1956 年7 月遼寧人民出版社出版了由沈陽群眾藝術(shù)館編的《怎樣表演單弦》; 其六,1958 年1 月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了榮劍塵著、楊大鈞記譜整理(中央人民廣播電臺說唱團編)《演唱單弦的心得》; 其七,1958年7 月上海音樂出版社出版王秀卿等傳譜、于會泳編著《單弦牌子曲分析》一書。

  若以正式出版時間先后來看,《單弦》(1955 年)一書最早,而因書上明確印有“翻印”二字,則可知其成書時間應(yīng)該更早一些。 而《單弦牌子曲分析》(1958 年)的發(fā)行時間則最晚。 但是,若對《單弦牌子曲分析》的成書始末進行追蹤溯源,則又可再做新的歷史闡釋。

  翻看該書,首頁則見編著者于會泳于1955 年4 月23 日撰寫的前言。 前言中明確寫道:“本書原為我在上海音樂學(xué)院聲樂系的民間音樂教材。 開始時,僅僅是把一個個牌子的唱腔記出譜來,供同學(xué)們在跟藝人學(xué)唱時作為輔助材料。 ”進而,該書補充了牌子的來歷、用途和腔詞等方面的文字材料,之后,再補充了一篇綜述。 通過作者:“學(xué)唱、記譜、整理、教課、外地采訪、收集參考資料、編寫、校對和修改等,先后經(jīng)過了兩年多的時間,才編成現(xiàn)在這個冊子。 ”

  閱讀前言,可做兩點思考:其一,成書時間問題。 于會泳在1955 年4 月23 日之前的兩年多時間,倒推計算則應(yīng)該是1953 年前后,其開始著手此事。 其二,作為原始教材問題,通常而言,作為教材,其從編寫至校對,需要反復(fù)修改而成。 推知,該書正式出版前必然還有教材書稿存世。 為此追查,可見確實早于1954 年8 月便有該書油印之稿作為教材而使用。

  由此,該書成書的時間,似乎可知在1954 年8 月以前。 但是,仍需旁及他言加以佐證。嗣后,查看高厚永先生的《萬古文明的見證——高厚永音樂文集》[1]中的《我所經(jīng)歷的上音民族音樂研究室》一文,可略知一二。 文中所記:“(筆者按:1953 年)暑假以后……民間藝人王秀卿找于會泳幫她記錄單弦牌子曲,并將不同牌子的來龍去脈讓他一并記下。 ”“(筆者按:1954 年5 月初)于會泳記錄王秀卿的單弦牌子曲也基本完成。 他經(jīng)過整理、分析,交給吳夢非為他審閱修改,后來正式出版,書名即稱《單弦牌子曲分析》。 ”及至“(筆者按:1954 年)9 月以后,學(xué)校開學(xué)……由高厚永開設(shè)民歌課(以體裁分類),于會泳開設(shè)說唱課(以曲種分類),夏野開設(shè)戲曲課(以聲腔分類),同時又派胡靖舫到附中開設(shè)民歌課,韓洪夫開設(shè)戲曲課。 ”

  綜上可知,1953 年暑假后,于會泳開始為王秀卿記錄單弦牌子曲,至1954 年5 月初基本完成,經(jīng)過吳夢非等人的審閱后,于1954 年8 月油印成冊,作為教材于同年9 月正式廣為使用。 直至1958 年7 月由上海音樂出版社正式出版發(fā)行(僅發(fā)行650 冊)。

  至此,關(guān)于該書成書始末問題似乎明了。 但是,該書的傳譜者王秀卿這位民間藝人則可繼續(xù)作以探究。 下文則對王秀卿的情況大致梳理一二。

  前文所述的《單弦牌子曲分析》一書前言次段中,于會泳對王秀卿做了大致的描述,原文如下:

  “本書的音樂材料,主要是由王秀卿先生供給的。 王秀卿先生是一位有著三十多年演唱經(jīng)驗的盲藝人,原籍河北昌平縣。 一向在北京過演唱的生活,頗受聽眾的歡迎。 1951 年被聘請到中央音樂學(xué)院華東分院(筆者按:上海音樂學(xué)院曾用名)擔(dān)任民間音樂教員。 她為人謙遜和藹,是一位慈祥的老婆婆,最值得欽佩的是她的剛韌的毅力和蓬勃向上的事業(yè)心。 雖然她的眼睛失了明,然而生理上的缺陷并沒有成為她追求事業(yè)的障礙,她的修養(yǎng)是很高的,為了掌握文化政治,她曾在很短的期間里先后學(xué)會了舊型及新型的盲字,用它曲記譜并經(jīng)常與外界的藝人和志愿軍通信,學(xué)樂理,讀古詩,讀毛主席、魯迅先生的著作。 她彈得一手好三弦,然而她并不滿足,每天像按時吃飯一樣地照常堅持練習(xí)。 最近她還在動手編一本《三弦練習(xí)》的材料。

  她唱起來是那么悅耳動聽,然而她也并不滿足,還是經(jīng)常聽唱片、訪藝人。 去年暑假大家以為她到北京去休息呢! 原來她卻終日奔跑著去買書、買唱片、訪老藝人、記譜、學(xué)唱和錄音。 所以她會唱的腔種很多。 她說:‘我們盲藝人,在唱曲兒的時候,沒有臉上和身上的本領(lǐng),全憑口上的本領(lǐng)了! ’這就是說,盲藝人們是特別注重于吸收各種唱腔來豐富自己,以便憑音樂上的表現(xiàn)效果來滿足聽眾。 她能模仿很多派別的和存在較久的牌子唱腔。 所以供給了本書非常豐富的材料(關(guān)于她的其他一切,特別是演唱經(jīng)驗方面,以后有機會我們另外替她詳細(xì)介紹)。 ”

  除卻于會泳的記載,早在1942 年《三六九畫報》(第13 卷,第12 期,第27 頁)里刊登的作者聽寒的題名為《幾位瞽目藝人》一文中,便有只言片語的記載。 文中所言:“王秀卿,此為女瞽目藝員,與翟少平合演,王秀卿并工單弦子,頗能與盧成科相比‍‌‍‍‌‍‌‍‍‍‌‍‍‌‍‍‍‌‍‍‌‍‍‍‌‍‍‍‍‌‍‌‍‌‍‌‍‍‌‍‍‍‍‍‍‍‍‍‌‍‍‌‍‍‌‍‌‍‌‍。 殆女瞽目藝員中之優(yōu)秀者也。 ”

  結(jié)合前文于會泳所述及上則舊報信息,可知王秀卿為女瞽目藝人之優(yōu)秀者。 但是,其究竟如何優(yōu)秀才能于1951 年即被中央音樂學(xué)院華東分院(現(xiàn)為上海音樂學(xué)院)聘請為教師呢? 至此,筆者再將金受申《北京通》[2]一書中的《瞽人藝術(shù)》一文的相關(guān)記述,摘引部分文字,推介給讀者。

  文中提到王秀卿(原文一處寫為王秀卿、兩處寫為王秀清,實為同一人,筆者統(tǒng)一為王秀卿)共有三處:

  其一,講述住所歸屬問題(詳見第324 頁)。 文中所言:“乃茲府路南三皇廟內(nèi)的‘務(wù)本堂’,為曲藝人才薈萃之處,此廟系在清道光年間,由瞽人購置,此堂所屬瞽人,有三十人,翟少平、王秀卿,即住廟內(nèi),王憲臣、張松山、曹雨亭、劉藎臣亦歸此堂瞽友”。

  其二,講述瞽目藝人的才能問題(詳見第327頁)。 文中重筆濃墨記述了瞽目藝人的才能。 可見“唱曲是瞽目人的主要技能,瞽目人大都會彈弦子,所唱歌曲大別為‘細(xì)活’‘大路活’。 ‘細(xì)活’有幾種:一、‘彈套’,即是瞽目人的絲竹合奏……彈全了是十三套,像【將軍令】【合歡令】【海青】【普安咒】【變音板】等……要注意的是:彈套與五音聯(lián)彈不同,前者以雅名,后者以巧名,是其異點。 二、‘子弟書’。 子弟書也分西東,‘東韻子弟書’是韓小窗所編……宗旨以忠義剛烈為主; ‘西韻子弟書’不是韓小窗編的……宗旨以情意纏綿為主……子弟書的特點是:‘詞細(xì)’‘腔長’‘聲低’。 三、‘馬頭調(diào)’,馬頭調(diào)共分為三類:第一是‘情曲’……第二是‘流淚緣曲’……第三是‘散曲’……馬頭調(diào)調(diào)高和寡,很是難唱,須要自彈自唱,更要會唱熟一百首曲子以上,才能出以問世的。 還有岔曲(也有放在單弦前面的),單支昆曲,都算瞽目曲師的細(xì)活。 ”

  次段敘及“瞽目曲師的大路活,也有幾種:一、奉天調(diào)、樂亭調(diào)的‘ 鐵板大鼓’,以說唱相兼講究唱整本書……二、‘木板大鼓’,像梅花調(diào)、小口大鼓等,多半是單段的……三、‘快書’,瞽目人的快書,目錄很少,身段表情都沒有,所以很少有人注意。 四、‘單弦’,瞽目人唱單弦,多半是自彈自唱……后來翟少平起來研究新詞,由唱鐵板小調(diào),改唱單弦,又和女瞽者王秀卿女士合作,演唱‘拆唱牌子曲’(牌子戲),既有王女士的專門弦子,又加以滑稽新詞,很受觀眾歡迎,不在有眼人杜貞福、果萬林以下。 節(jié)目有《四個老媽開嗙》《窮逛萬壽寺》《怯太太進城》《水漫金山》《扇墳劈棺》《勸夫戒花》《杜十娘怒沉百寶箱》《錢秀才錯占鳳凰儔》等。 翟少平是名瞽曲師小曲劉(玉峰)的高足,很有改革歌曲的志愿,王秀卿唱曲孝親,都是極可嘉許的。 ”

  其三,演唱場所新變化問題(詳見第328 頁)。 繼而言之:“去年翟少平、王秀卿二人,曾在各教育館演唱《叫花子立學(xué)堂》《預(yù)防虎烈拉》等單弦,對教育衛(wèi)生很有幫助。 瞽目人上館子撂地、電臺廣播是他二人起始的。 ”

  縱覽《北京通》一書中,該文可窺見王秀卿才能之卓越。 因此,也就不難理解其緣何在1951 年便被中央音樂學(xué)院華東分院(上海音樂學(xué)院)聘為教師了。 由此,就更容易理解其被名垂史冊的原因了。 是故,關(guān)于王秀卿的生平簡介可見于《中國曲藝志·北京卷》第697-698 頁的詞條,筆者在此不再贅述,請讀者自行查閱。

  文學(xué)論文投稿刊物:《大眾文藝》雜志是由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批準(zhǔn),河北省文化和旅游廳主管,河北省群眾藝術(shù)館主辦,大眾文藝編輯部編輯出版,面向國內(nèi)外公開發(fā)行的文藝類學(xué)術(shù)期刊,半月刊。國內(nèi)統(tǒng)一刊號:CN13-1129/I,國際標(biāo)準(zhǔn)刊號:ISSN1007-5828,國內(nèi)郵發(fā)代號:18-45,國外發(fā)行代號:M6113。

  綜上所述,《單弦牌子曲分析》一書成書始末之問題,以及傳譜者王秀卿的生平問題得以領(lǐng)略一二。 行文至此,尚存些許遺憾,關(guān)于王秀卿的照片,筆者尋問京津數(shù)位顧曲收藏大家卻始終未能找到。 為此,還望大方之家麟郢、斧正拙文,并求賜贈王秀卿照片,至此方算完結(jié)。

  參考文獻:

  [1]高厚永著:《萬古文明的見證高厚永音樂文集》,上海音樂學(xué)院出版社,2009年5月第1版,第273-283頁。

  [2]金受申著、李宏主編:《北京通》,大眾文藝出版社,1999 年1 月第1 版,第324-328 頁。

  作者:商樹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