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時期，酒泉仍然是國際商貿繁華碼頭和中西文化交融的核心地區，酒泉的宴飲文化也依然獨具特色‍‌‍‍‌‍‌‍‍‍‌‍‍‌‍‍‍‌‍‍‌‍‍‍‌‍‍‍‍‌‍‌‍‌‍‌‍‍‌‍‍‍‍‍‍‍‍‍‌‍‍‌‍‍‌‍‌‍‌‍。 我們從當時外國使節記載的在酒泉受到熱情接待的宴飲場景，就可以了解當年的酒泉宴飲禮儀和宴席特色‍‌‍‍‌‍‌‍‍‍‌‍‍‌‍‍‍‌‍‍‌‍‍‍‌‍‍‍‍‌‍‌‍‌‍‌‍‍‌‍‍‍‍‍‍‍‍‍‌‍‍‌‍‍‌‍‌‍‌‍。

　　一、明代酒泉宴飲禮儀及宴席特色

　　明成祖永樂十八年(1420年)九月初，當時中亞的波斯國帖木兒王朝(察合臺)國王沙哈魯派出的龐大的使團，經肅州拜見明朝皇帝時，隨行的畫家蓋耶速丁的記載可窺其大略‍‌‍‍‌‍‌‍‍‍‌‍‍‌‍‍‍‌‍‍‌‍‍‍‌‍‍‍‍‌‍‌‍‌‍‌‍‍‌‍‍‍‍‍‍‍‍‍‌‍‍‌‍‍‌‍‌‍‌‍。

　　波斯使團到肅州之前，肅州(即今酒泉)官員在郊外(北門外其時有風景優美的“七星泉”自然園林)迎接，并就地舉行盛大的宴會。 蓋耶速丁這樣描述道：

　　在這一站，有一片風景秀麗的草地……中國人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在草地中心為我們準備了一次豐盛的酒宴。 眨眼之間，他們就在那里建起一座以大頂篷遮陽光的高臺，放置了大量桌椅。 中國人為我們端上了羊肉、雞肉、以及盛放在瓷盤中的干鮮果品。 每張桌椅上都備有人造花束，裝飾以盆景樹。 總而言之，他們在空曠的沙漠中帶來了高低桌和一次宴會所必須的一切，甚至于比在一個京城做得還要好得多。 在用餐快結束的時候，他們又向使臣們奉上各種燒酒和米酒。 所有這些準備好的東西均來自肅州。

　　迎接儀式結束以后，邊陲總督“張大臣”又在兵營中為這些波斯使臣舉行了歡迎宴會。 張大臣率領五、六千名騎兵將使臣迎接到自己的兵營。 蓋耶速丁記述了當時肅州官方宴會的盛況：他們那里擺了張大臣的一把安樂椅，其左右兩側還擺下了其它一些安樂椅。 中國官吏于其右側就座，波斯使臣們在其左側就座。 因為在中國，左側是榮譽席，這無疑是心房位于左側的緣故。 在每位使臣和官吏面前，都擺了兩張很高的桌案。 一張桌案用于上各種菜肴：羊肉、鵝肉和雞肉，此外還有用中國方式制作的干果; 在另一張桌案上安排餅和糕點。 那些大人物們還得到一束人造紙花和絹花，其余的客人僅有權各占一張普通的桌面。

　　高臺的對面，又安排了一個餐廳。 從中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雙耳尖底瓷甕，此外還有各種號碼的瓶子，有瓷瓶、銀瓶或金瓶。 在大鼓的左右兩側站立著一些樂師。 樂隊有鍵琴、提琴、吉他、口琴、兩種笛子(普通的橫笛和豎笛)、中國鈴鼓、簫、支在三角架上的雙面鼓、鈸鐃、拍板和嬰鼓等樂器。 樂師們為一批舞蹈者伴奏，舞隊由濃妝艷抹化裝成舞蹈演員的青年雜技演員組成，他們梳有女式發型，帶有制成耳環的珍珠。 這一切都超過了其它地方的同類表演，因為中國的娛樂活動在世界上是獨具一格的。

　　在留作招待會的空地和軍營四門之間，巋然不動地屹立著兩行穿戴盔甲的衛兵，以大槍武裝。 中國人民根本不需要掌門官，他們免用這種職務是因為這些人十分遵守紀律。 他們為客人煞費苦心地安排了座位，大家就立即開始祝酒，并一飲而盡。 大廳的指揮官(也就是政府官員)首先祝酒。 一名侍從站立于其身后，手持一個裝滿人造小花朵的盒子。 當為某人健康而干杯時，侍從立即在其頭上插上一朵小花，以至于使招待會看起來像一個花壇。 藝術家們演出了一場很難描述的化裝舞會，他們以戴有彩色紙板制成的、各種動物形狀假面具的面部姿態，表演各種奇怪的中國舞蹈。

　　那些英俊的侍從在客人中來回走動，有的人拿有酒瓶和酒杯，其他人則捧有冷拼盤、胡桃、大棗、核桃、栗子、枸杞、蒜瓣和醋溜蔥，以及在我們國家根本不存在而卻是中國特產的生拌綠菜，此外還有切開的西瓜瓣和甜瓜塊。 每種食品都單獨盛在冷盤中的小圓盤內。 當為某一大人的健康而干杯之后，一名侍從立即為他遞上冷拼盤以使之挑食他所喜歡的東西。

　　舞會中的最好節目是一種表演得活龍活現的鸛舞。 鸛是用紗和生絲紗制成的，但裝飾著真正的羽毛以及紅喙和紅爪。 它比真的還大，以便使仆僮鉆入其中并隨著中國樂曲的節奏而翩翩起舞，恰如其分地模擬該鳥的習慣動作。 全場嘩然，由于歡樂和贊賞而轟動一時。

　　以上是一個外國使團隨員用他的親歷親聞和對中國的理解記載的明朝永樂年間的肅州城市風貌、官場禮儀、餐飲風格、音樂舞蹈以及娛樂活動，為我們形象地展現了當時肅州的獨特景觀和地域風光。 “張大臣”的宴會，為我們形象地展示了明代絲路重鎮肅州的地方官員接待外賓的宴飲儀式具體場景。

　　二、晚清肅州稅務官林輔臣的家宴

　　19世紀末著名的俄國地理學家弗·阿·奧布魯切夫受俄國地理學會的派遣，曾于光緒十八至二十年(1892-1894年)從恰克圖出發，到中國北方及西部蒙古族聚居地區進行考察，并寫出了《從恰克圖到伊犁》一書。 書中記載了這次考察的活動，其中有一章描寫了他當時在肅州的見聞，我們可以從其中幾個片段了解當時肅州的社會生活風貌。

　　斯普林格爾德(林輔臣)時任肅州海關的收稅官，雖然他是比利時人，但也是李鴻章推薦的朝廷命官，而且兼管著一些地方行政及訴訟。 他在甘肅一帶有較好的口碑，因而由他全權接待俄國探險家奧布魯切夫。 他這個中國通完全按中國官員的傳統方式宴請和安排這位俄國探險家的生活，從中我們可以看到肅州當時的宴飲和娛樂場面：

　　林輔臣多次請我們吃現代中國飯菜，當然在這遠離海岸的肅州沒有可能用中國特別講究的飯具和全套瓷碗瓷碟，雖然魚翅、海參、小蝦是沒有的，但其余則應有盡有。

　　在主人的客廳里，我們坐在八仙桌周圍的方形椅上，仆役是從飯館雇來的，并端來從飯館里做好的飯菜。 于是，我們就開始就食。 首先是飲茶，是用沒有耳的平底茶碗，側面還有個開口，以便不用揭蓋就可以飲茶。 中國人飲茶不放糖，有點清淡但芳香‍‌‍‍‌‍‌‍‍‍‌‍‍‌‍‍‍‌‍‍‌‍‍‍‌‍‍‍‍‌‍‌‍‌‍‌‍‍‌‍‍‍‍‍‍‍‍‍‌‍‍‌‍‍‌‍‌‍‌‍。 當時我們一小口一小口飲荼時，桌上已擺滿十二種下酒用的小菜，有各式各樣的酸辣菜、小黃瓜泡菜、小蘿卜片、火腿、鴨蹼、紅燒酸辣肉塊、豆腐腦，切成小塊的便于筷子夾住的變鴨蛋。 筷子是中國人吃飯必須用的，它代替了歐美的叉子。 歐洲人最感奇特的是豆腐腦，用黃豆做的，深棕色，酸成味，好像奶酪; 其次是變鴨蛋，蛋黃是灰色的，而蛋白是藍色并稍透明。 這鴨蛋據說先是腌在鹽水里，然后抹上石灰泥放在地下兩年。 這些蛋放出輕微的阿摩尼亞昧，沒有什么不招人喜歡的，怪不得中國人最愛吃。 就餐的人在所有的菜中，用自己的竹筷選擇最可口的吃。 端上桌的面包呈短條形，是蒸汽蒸熟的，而且切成薄片。

　　涼菜吃完后，便給每人一個茶杯，茶杯都是同樣的，但沒有耳兒。 喝的是由燕窩做的湯，據說價格非常昂貴，是特別講究的宴會上必有的佳肴。 這些燕窩是海燕用嘴叼的各種小魚和藻類修造的，常常懸掛在陡峭的極難爬上去的巖石陡坎上，價值極昂貴。 湯幾乎是無色的、稍帶點咸味的液體，其表面漂浮一些棉絲狀纖維，外觀和味道好像魚筋。 中國人擔保地說，這種湯有保持青春壯陽之效，我們是用燒制的小瓷勺舀湯喝。

　　按照中國的禮節，燕窩湯吃完后，應端上來第二道湯，是由魚翅和海參熬的，但請原諒主人，他們在肅州幾經努力還是沒有弄到。

　　然后吃燒小豬，肉切成小塊放在每個人前面的瓷碟里，肉皮是緋紅色的，鮮嫩清脆，并佐以某種黑蘑姑和桂皮碎塊。

　　第三道菜是成海魚片，用煮熟的玉蘭片作佐料，其味好像蘆筍。

　　第四道菜是油潑新鮮黃瓜片和煮熟的四季蘿卜片，蘿卜片放油后還澆上糖汁，……往下接著是煮得熟爛的母雞，佐以綠色的白菜葉。 這種白菜據說是葉部卷起，呈圓形，和俄國的一種白菜一樣，長得葉薄體高圓柱形(典型的肅州大白菜)……。

　　第六道菜是烤的各種餡的小包子，有沙棗餡、杏干餡、瓜籽餡和核桃餡等。

　　在就餐時喝的中國燒酒，是米類釀造的，凈化得不好，有點雜醇味道，但很猛烈。 酒是用酒壺放在滾水上加熱的，然后再斟入幾乎一口能吞下的小酒盅中。

　　甜食是中國的點心一一小酥糕和各式各樣的糖果做的，……給我們吃的米酒亦屬點心一類，酒是黃色的，稍渾，但飲之甚舒暢(肅州黃酒)。

　　最后一道按照規矩是煮的大米飯，給我們每個客人滿滿一碗，同樣，要用竹筷吃。 在這種情況下，只好喝幾口荼后再用竹筷往嘴里拔飯粒。

　　在恰克圖時曾有人向我說過，中國宴會的最后一個菜，是所有以前各種菜的剩余品，把這些剩余品倒在同一個火鍋里回爐燉成。 中國的火鍋好像俄國的水壺，但沒有開關，這種火鍋生好火后還可放在飯桌上。 斯普林格爾德說，在中國的民間，這種菜很少被人知道，但有時為了下飯把所有剩余的菜和飯燴在一起也是有的。

　　中國宴會的特點也同俄國類似，有時給客人送來毛巾或用滾水燙過的普通布料，以便用它擦臉，恢復人的精神。

　　宴會完畢，我們開始用中國式的大煙斗抽煙，是東方的水煙筒，帶有一個水盒，能托在手上，還帶一個能吸兩次煙的煙盒。 他們抽的煙是特別制作的，紅棕色，并且摻上一些鹽，據說是為了在干燥氣候下也能保持潮濕狀態。

　　在宴會上時為了能開懷暢飲，他們有一種猜拳游戲，……大聲呼出酒令，例如“四季發財”、“七子登科”、“五福臨門”，等等這些數字詞句都是兩個人同時狂叫般地喊出來的，兩個人彼此還互相監督著對方的手，誰能喊出兩個人手指總和的數目誰就算贏了，對方就要飲一盅灑。 這種猜拳游戲非常激昂，而且是大喊大叫，一面要思考，一面還要頑強不屈地爭辯，一直爭辯到游戲結束。

　　宴會后，主人安排了另一種娛樂一一斗蟋蟀。 把兩只同性別的蟋蟀放在缸里，他們便很快交戰……如我以前說過的斗蟋蟀，這種游戲在中國非常流行。

　　文化方向論文范例：前夜文化及其旅游應用

　　斯普林格爾德從城里有名的商人中邀請來兩位斗蟋蟀能手，桌上放一個大瓷缸，平底直壁。 這個大缸便是蟋蟀戰斗的戰場，開始時先往缸里放一只蟋蟀，爾后再放另一只。 可以看得出，同一性別的蟋蟀彼此間是一種天敵關系，蟋蟀一看見敵手，便很快開始交戰，互相抓住對方的頸部扭打起來。

　　它們一直戰斗很長時間才結束，結果誰的蟋蟀也沒逃跑也沒跳出缸外。 蟋蟀的主人和觀眾打的賭，可以說都輸了。 捕捉蟋蟀用的是一種特殊方法，捉住后裝入帶蓋的缸內，缸里做一個泥土小窩，這就是住所，然后放入食物和水。 蟋蟀的價錢很便宜，但能戰斗的卻很貴。同歐洲盛行的斗公雞那種相互流血的戰斗相比，斗蟋蟀當然是很遜色的游戲，但卻與中國人愛好和平的性格相適應。

　　參考文獻：

　　[1](法)阿里馬扎海里著，耿異譯，絲綢之路——中國、波斯文化交流史[M].北京：中華書局，1993年6月第一版.

　　[2](俄)弗·阿·奧布魯切夫著.從恰克圖到伊犁[M].(未見中文版本，文中所引系本文作者根據俄文資料翻譯而來)

　　(作者單位：酒泉中學/甘肅酒泉/735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