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5年06月29日 分類:推薦論文 次數: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我國的改革開放剛剛開始,正是在這開放思潮的引領下,社會思想開始慢慢開放,女性地位也在呈逐漸上升趨勢。而在80年代的臺灣,也正是經濟開始復蘇的好時候,這時候的臺灣文學創作也逐漸走向了繁榮,文學刊物和作品中的女性角色逐漸解放,走向生命意識蘇醒和人格獨立。
【摘 要】80年代,李昂創作的《殺夫》成為臺灣新女性主義文學的代表作。她以銳利的眼光掃視著依然處于封建枷鎖下的“饑餓”的女性人群;從“性”的暗孔探視著這個群體的生存狀態和精神狀態;熱切的關注著她們堅強的從男權強壓下的弱勢陰影走向生命意識蘇醒和人格獨立的過程。
【關鍵詞】生存狀態,精神狀態,性,生命意識
一、從陳林市母女看女性生存困境
提到生存困境,我們不免能想起作為一個生命個體,幾乎面臨一切生存困境的阿Q:基本生存欲求不能滿足的生的苦惱(《生計問題》)、無家可歸的惶惑(《戀愛的悲劇》)、面對死亡的恐懼(《大團園》)等等!稓⒎颉分械年惲质心概褪沁@樣掙扎在“黑暗的坑”( 曹禺《雷雨》序:宇宙正象一口殘酷的井,落在里面,怎樣號呼也難脫這黑暗的坑。)中任如何掙扎仍不免絕望的女人。即使有最終的反抗,采取的方式也是極端的、絕望的和以犧牲自己生命為代價的。
《殺夫》通過兩條線索勾勒出兩代人的命運。陳林市與母親,因孤兒寡母被家族奪走財產,趕出家門,以乞討度日,又因饑餓難忍母親被誘奸,后被家族懲處,從此失蹤。陳林市在叔叔家做盡各種苦差事,象保姆一樣在饑餓中長大,卻又被叔叔以可換得長期吃飯不要錢的肉票嫁給兇殘暴虐的屠夫陳江水。從此陳林市便受盡百般的肉體折磨和精神凌辱以及慘無人道的性折磨。這是一對悲劇的女性,是在封建父權、夫權制度摧殘下的犧牲品。在女性毫無經濟地位的社會狀態中,女性只能是茍延殘喘的生命軀殼。
對基本生存欲求的渴望時刻貫穿在陳林市母女兩代人身上。李昂曾把《殺夫》比作“吃不飽的文學”,把之后創作的《暗夜》稱作“吃得飽的文學”是有其根源的。在《殺夫》文本中:母親身上體現出的“吃不飽”:母親為一團白飯與軍人交媾:“阿母嘴里正啃著一個白飯團,手上還抓著一團。已狠狠的塞滿白飯的嘴巴,隨著阿母唧唧哼哼的出聲,嚼過的白顏色米;熘谒翁蕽M半邊面頰,還順勢流到脖子及衣襟。”因饑餓而變得貪婪的形象讓我們目不忍視;在族人發現并踹開軍人時,母親“仍持留原先的姿勢躺在那里,褲子褪至膝蓋,上身衣服高高拉起,嘴里仍不停的咀嚼著。……哭起來,斷續的說她餓了,好幾天她只吃一點蕃薯簽煮豬菜,她從沒有吃飽。” 女性的尊嚴和人格在此時是無從談起,更無任何價值和意義的,甚至對于女性本身來說仍是一種對自身的認識的無意識。陳林市身上體現的“吃不飽”:只因每天陳江水帶回家的肉,陳林市讓自己充當性具的角色。在丈夫放棄為自己提供經濟資助時,她因饑餓去養鴨,以期通過鴨子下的鴨蛋換點糧食。愿望破滅后,曾去討要過飯,甚至冒著對鬼神的畏懼偷吃了祭拜用的面線。
對神靈等迷信觀念的極端敬畏,是陳林市陷入絕望困境的精神要挾,也是她生命最原始的狀態迸發和蘇醒的關鍵威脅。封建社會非人道的野蠻的精神氛圍恐嚇了毫無生命意識的女性人群。“信仰和祭拜仍是必要的”, 阿罔官時刻提醒陳林市。“獸魂碑”的存在,普渡和打醮的祭拜,在神權的威懾下人的靈魂變的驚慌與無助。神權下人的精神危機在女性無意識的狀態中實質上對生命自身的恐懼。這種畏懼與魯迅筆下的祥林嫂對神權的畏懼如出一轍。“然而饑餓抵的過任何心中的恐懼。”生存的恐懼掩蓋了所有精神的信仰。所以才有陳林市為填飽肚子不顧一切的掙扎。
二、從阿罔官及金華看女性欲望需求
阿罔官是《殺夫》中又一重要的女性角色,若不是陳林市最后對陳江水絕望的反擊,代表了
封建主義桎梏下女性自我意識反抗意識的覺醒,僅從本文的人物塑造上,阿罔官其形象的豐富性甚至更甚于懦弱、卑微、謹慎的陳林市。
第四節中,兒媳和彩對阿罔官鄙夷的叫罵:“如不是你這老查某,手彎向外拐,”“誰不知你守的是什么寡,守到阿吉的眠床上去,誰不知你三天兩頭就得跑去給他干才會爽……”在陳林市身上體現的“性”是林市作為丈夫發泄私欲的性工具而存在的,是獸性和血腥的男權強制下的“不得已”,是封建婚姻制度、夫權制度的犧牲;而“性”體現在守寡多年的阿罔官身上,則是女性自身本性欲望的需求。阿罔官可以自覺地去找阿吉,以尋求性的滿足,這個時候,性具是不存在的,正如陳江水在金花身上能尋求到的性滿足一樣,人作為人,這是本性的最原始的流露。但是阿罔官生活的時代卻是三從、四德等貞節烈操傳統觀念鉗制人的時代,封建社會的婦女觀,如傳統強加在婦女身上的枷鎖,婦德觀念的恪守讓女性在眼睜睜瞅著男人縱欲行天下,而女人卑怯的謹守婦德,謹小慎微的鑄造著婦女天經地義的貞節牌坊。所以才造成:陳林市經常會在夜半發現阿罔官“躲在隔壁緊鄰的矮土墻角, 臉縮皺在一起展現出一個笑容,卻十分詭異,眼中漾著一層水光,咄咄逼人”。一個因“性”欲不能滿足而扭曲心靈的悲劇人物。同時,也因為兒媳無情的揭露,使得不得不采取上吊的方式來“殉禮”“明志”。在女性經濟地位獲得提升的同時,才是性解放、性自由的的開始。而此時的阿罔官只能享受偷來的歡愉和滿足,在此“偷竊”的過程中最終導致自己產生作為一個女性的變態性心理和卑怯心理。這類人物形象在文學作品中其實很多,諸如朱湘的《淥竹山房》中變鬼的姑婆等。但這畢竟是女性的生命意識流露的最初形態。其實之后到達性解放、性自由的時代時,無論是女性作家還是女性文學,以女性為代表的群體堅定的、毫不畏懼的通過千百年來只有男性隨心所欲的“性”自由改變了自己的地位,從身體上的某種解放最終獲得精神上的勝利解放。
金華是陳江水的情人,不僅能滿足陳江水的身體需求,同時能滿足陳江水的精神需求,但是這樣一個人物,卻注定只能是“后車路”上的“攢食查某”。女性處在不可避免的邊緣地位無所依附。劉保昌在《啟蒙傳統下的經典戲仿》中,也曾提到“從小說本文來看,造成陳江水與陳林市生活不幸的根源,乃在于性生活的不和諧。”不過這個觀點來自于陳林市和金花在陳江水的性需求度的比較中得出。在文本中,金花是作為女人形象出現,而陳林市是作為女性具形象出現的,而同時陳江水對金花和陳林市的身體乃至精神的需求上的對比,致使暴露出陳林市作為女性形象的自身弱點導致部分削弱了陳林市在此過程中所受的凌辱。但這不能改變作品揭示的:男權至上的封建觀念才是導致陳林市悲劇的根源。
三、最后
陳林市和阿罔官卻真正論斷了“食色,性也”人類這兩大基本生存欲望。在食與性的交相蹂躪下,封建父權和夫權甚至封建神權的壓制下,女性的生存狀態和精神狀態注定是最悲哀的。但女性的覺醒和反抗也是最決絕的。
《殺夫》中的幾則新聞暴露的文章主題異常明顯:謀殺親夫乃是社會道德問題,豈能以神經患病為由加以恕有;還待當局嚴加辦理此案,以息輿淪,以匡社會風氣;為應社會輿論、民俗國情,將謀害親夫之淫婦游街示眾;寄望這次游街,可使有心人士出力挽救日愈低落的婦德。千百年來,中國的婦女在封建禮教的禁錮下,權利和自由備受蔑視。在清晰的點出主題的同時,有行刑前理直氣壯的解釋向世人宣稱:陳林市在此時已經是覺醒后的陳林市,已經堅強的從夫權下從備受凌虐的性具、父權下謹小慎微的弱女子、神權下畏懼神靈的生命軀殼走了出來。當陳林市在恍惚中奮起揮舞屠刀的時刻起,蘊藏在其生命底層的生命意識才陡然蘇醒。這正是李昂創作的特別,文章最后的陳林市在神權的驚嚇和夫權的性折磨中的確可以理解為精神失常,神志不清。但作者用幾則新聞明確了陳林市殺夫后意識的覺醒。似是矛盾,實為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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