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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注解古詩當盡量追求準確精當以《鄭獻甫宜州詩文注評》一書為例

時間:2022年02月26日 分類:文學論文 次數:

摘要:注解古詩當盡量追求準確精當。 以《鄭獻甫宜州詩文注評》一書為例,其中對鄭獻甫詩歌中的用典詩句的注解和對地名的注解尤其精準。 該書的注解雖然也偶有疏漏,但由于對注釋的用心,此書不失為鄭獻甫詩文具有較高學術水準的選注成果。 關鍵詞:鄭獻甫 宜州 詩歌

  摘要:注解古詩當盡量追求準確精當‍‌‍‍‌‍‌‍‍‍‌‍‍‌‍‍‍‌‍‍‌‍‍‍‌‍‍‍‍‌‍‌‍‌‍‌‍‍‌‍‍‍‍‍‍‍‍‍‌‍‍‌‍‍‌‍‌‍‌‍。 以《鄭獻甫宜州詩文注評》一書為例,其中對鄭獻甫詩歌中的用典詩句的注解和對地名的注解尤其精準‍‌‍‍‌‍‌‍‍‍‌‍‍‌‍‍‍‌‍‍‌‍‍‍‌‍‍‍‍‌‍‌‍‌‍‌‍‍‌‍‍‍‍‍‍‍‍‍‌‍‍‌‍‍‌‍‌‍‌‍。 該書的注解雖然也偶有疏漏,但由于對注釋的用心,此書不失為鄭獻甫詩文具有較高學術水準的選注成果‍‌‍‍‌‍‌‍‍‍‌‍‍‌‍‍‍‌‍‍‌‍‍‍‌‍‍‍‍‌‍‌‍‌‍‌‍‍‌‍‍‍‍‍‍‍‍‍‌‍‍‌‍‍‌‍‌‍‌‍。

  關鍵詞:鄭獻甫 宜州 詩歌 注釋

文學詩歌論文

  眾所周知,在對古詩文進行注評時,應以“準確精當”為第一要務。 由于古代漢語的復雜與多義,以及評注者不同的學養,不同的選本對字、詞、句的理解可能完全不同,這就需要評注者多積累、多用心,才能做好詩文的注評工作。 筆者即以《鄭獻甫宜州詩文注評》為例,談談古詩注評的問題。

  鄭獻甫(1801—1872)為晚清廣西象州籍壯族士人。 道光十五年(1835)進士,不久即退居,以著書、講學終其一生,有“粵西儒宗”之稱。 同時,鄭獻甫還為近代嶺南文學巨匠,有詩3000多首、文500余篇,且創作特色鮮明。 這本《鄭獻甫宜州詩文注評》為《宜州歷史名人詩文注評系列叢書》中的一種,由廣西師范大學文學院孫艷慶、袁衛華完成注評,[1]其注評在準確性和精當性方面多有值得稱道之處,在此略加分享。

  鄭獻甫的詩歌選本,就筆者所知,有以下幾種:第一,民國時期廣西籍學者陳柱在選編《粵西十四家詩鈔》時,曾從鄭獻甫《補學軒詩集》選錄約400多首詩。 [2]第二,舊有劉映華選注的《鄭獻甫詩選注》,由廣西教育出版社于1988年出版。 [3]第三,詩文合注本則有象州縣文學藝術界聯合會所編《小谷選讀》,2009年以內部資料形式印行。 [4]在《鄭獻甫宜州詩文注評》出版的同一年,還有廣西民族大學碩士生王君的學位論文《鄭獻甫記游詩校注》。 [5]本書則以鄭獻甫在宜州時期的創作為中心,在條件允許的范圍內盡可能全面選錄鄭獻甫在宜州期間的詩歌和文章,通過注釋和評析,立體展現鄭獻甫在宜州期間的工作、交游和生活,以及宜州獨特的地理和歷史文化對鄭獻甫的深刻影響。

  書中所選鄭獻甫詩歌,與劉映華《鄭獻甫詩選注》、象州縣文學藝術界聯合會所編《小谷選讀》間或有重復,但本書對鄭獻甫的一些詩句仍能提出自己的見解,對前人的注釋有補充和修正之功。

  如《壽山看奇石》中的“奇礓到溉宅,醒酒衛公園。 顛人拜怪石,陋哉安足論”幾句,其中“顛人拜怪石”一句,《小谷選讀》注為:“顛人:本指宋書法家米芾。 芾行止違世脫俗世稱‘米顛’。 此指癲狂之人。 ”本來《小谷選讀》的注者已從“顛人”聯想到了米芾,但可惜的是沒有深挖米芾與奇石的關系,而是就此止步,籠統說“此指癲狂之人”。 基于此,《小谷選讀》的注者又在“解讀”部分做進一步解說:“聽說南朝梁到溉的住宅前有一塊奇礓巨石供他祭拜,唐代李德裕的平泉別墅里也有一塊醒酒之石供他玩賞。 他們拜玩頑石如同癲狂之人似的,淺陋之至哪里值得一提。 ”這顯然是曲解了詩意。 本書則具體從宋代葉夢得《石林燕語》、費袞《梁溪漫志》中找到了米芾拜石的兩則具體軼事,從而認為詩中的重點不在人,而是在石。 最后評析說:“詩人以系列新奇而生動的動物和人物形象作比,突出壽山奇石之奇。 盡管這些新奇的比喻已經讓讀者對這些怪石刮目相看,但鄭獻甫還覺得不夠。 詩人又將歷史當中那些鼎鼎有名的奇石,諸如南朝到溉的到公石、唐代李德裕的醒酒石、宋代書法家米芾所拜之石,一一搬來,與壽山奇石一較高下。 比較的結果在鄭獻甫這里很明確:‘陋哉安足論’! ”如此對詩歌的理解才算是順理成章。

  再如《宜州懷古》(其一)中寫道:“讀罷韓碑又柳碑,古來詞客半居夷”一聯,其中“韓碑”“柳碑”,劉映華《鄭獻甫詩選注》一書注為:“唐韓愈撰《羅池廟碑》《荔子碑》,宋柳宗元撰寫《劍銘碑》。 這些碑都在廣西柳州。 ”[3]本書則認為當分別是蘇軾所作《潮州韓文公廟碑》和韓愈所作《柳子厚墓志銘》,如此方可對應下句“古來詞客半居夷”。 而同詩“東漢黨人懷孟博,南樓老子憶元規”一聯,其中“東漢黨人懷孟博”,劉映華《鄭獻甫詩選注》中主要注解了東漢名士范滂的事跡,然后說:“黃庭堅因黨禍被貶謫到宜州,故以孟博相比。 ”大意是對的,但沒有注明“懷”的具體所指。 本書則引據了岳珂《桯史》所載黃庭堅在宜州默書《后漢書·范滂傳》的歷史事實,以及劉克莊《山谷書范滂傳》一文所言:“黨禍東都最慘,唐次之,本朝又次之。 ……季世俗不然,隨好惡而改化,視勝負為向背。 首畔大防者有之,反噬安石者有之。 ……豫章公遠竄不悔,囚宜州譙樓上,猶書此傳,無愧于孟博矣。 ”不僅注明了詩句中“懷”字的具體所指,而且揭示了這一“懷”的豐富歷史意味。 至于“南樓老子憶元規”,劉映華的《鄭獻甫詩選注》中主要注解了東晉庾亮的生平及和他在武昌南樓夜詠清談的雅事,然后說:“黃庭堅在宜州時也住南樓,故以庾亮相擬。 ”本書則注意到黃庭堅寓居湖北鄂州時曾有組詩《鄂州南樓書事》四首,其四云:“武昌參佐幕中畫,我亦來追六月涼。 老子平生殊不淺,諸君少住對胡床。 ”指出“詩中‘憶’者謂此”。 基于以上認識,本書認為鄭獻甫在“東漢黨人懷孟博,南樓老子憶元規”一聯中疊加使用了省略和倒裝手法,兩句詩大略可以譯作:“(黃山谷)懷東漢黨人孟博,(黃山谷)憶南樓老子元規。 ” 然后,本書又在“評析”部分進一步說道:“于宜州書《后漢書·范滂傳》以顯志節,于湖北鄂州南樓賦詩追慕東晉名臣庾亮以抒情懷,皆是黃庭堅生平的重要事件。 鄭獻甫將兩件事濃縮后以工整的對仗置于一處比觀,尤見其獨到的歷史眼光與高超的詩歌技藝。 ”直到這里,這首詩的獨特意旨和高超藝術才終于被揭示清楚。

  由于本書先行通過考實確定了這些詩文是鄭獻甫宜州時期的作品,緊緊圍繞宜州的地理和歷史文化來進行注評,因此,很多注評就做到了準確精當,與具體歷史情景若合符契。 如《游南山寺二十二韻》一詩中的“南山寺”,王君《鄭獻甫記游詩校注》注為:“廣西南山寺,位于五臺臺懷鎮南三公里的山腰上,是佑國寺、極樂寺、善德堂的合稱。 元貞二年(1296)創建,明嘉靖二十年(1541)重建,清代增修,將三寺合并,改稱今名‍‌‍‍‌‍‌‍‍‍‌‍‍‌‍‍‍‌‍‍‌‍‍‍‌‍‍‍‍‌‍‌‍‌‍‌‍‍‌‍‍‍‍‍‍‍‍‍‌‍‍‌‍‍‌‍‌‍‌‍。 ”[5]而《鄭獻甫宜州詩文注評》一書則據《宜山縣志》稱,“南山在縣南五里,有洞軒敞如屋,中有石龍,鱗甲宛然,因名龍隱洞。 洞前有廣化寺,旁建春意庵。 南山寺,即廣化寺。 ”[1]

  又如《七月二十二日同人陟屏風山憩元真寺》一詩,其中“屏風山”和“元真寺”,王君《鄭獻甫記游詩校注》注為:“屏風山:又稱西山,也叫西郎山,位于廣西陽朔縣陽朔公園內。 元真寺,即鑒山寺,唐開元初在鑒山(碧蓮峰)建鑒山古寺,‘鑒山僧鐘’是陽朔八景之一。 現就原址建‘鑒山樓。 ’” [5]而《鄭獻甫宜州詩文注評》一書則據《宜山縣南》稱,屏風山“在縣西南八十里。 巖貫山腹,上有道觀梓潼閣,懸梯方達。 ”[1]

  另如《游袁家洞訪洗劍亭午后登山閣小飲》之“袁家洞”和“洗劍亭”,王君《鄭獻甫記游詩校注》注為:“袁家洞:相傳,古代有袁氏家族長期棲身洞中,俗稱‘袁家洞’。 因洞中大廳之頂的奇特‘天窗’,懸掛飛泉,為天下少見,故后來更名為‘天泉洞’。 洗劍亭:亭建于高麗末期,原為戍邊軍士們的登高游樂場所。 1636年清太宗率兵征服朝鮮時,一位朝鮮將軍曾在這里展開抗清斗爭,據傳說,他曾在這里沖洗帶血的寶劍,因而亭子得名‘洗劍亭’。 ”[5]而《鄭獻甫宜州詩文注評》一書則據《宜山縣志》“觀音山”條注為:“俗名袁家山,在德勝鎮。 山半一巖洞,達中有怪石形似人物,其水陸二龍尤肖,舊名黃公巖。 宋將官黃忱平蠻,置得勝寨于此,后人訛為德勝,呼巖為大風光。 巖口有梓潼閣,下有觀音寺。 ”[1]

  再如《八月廿四日同人邀登玉屏山觀新建文筆塔》一詩,其中“玉屏山”和“文筆塔”,王君《鄭獻甫記游詩校注》注為:“玉屏山:位于合山市城區東部,此山橫亙于屯山村后,儼然是一道天然屏障,故名玉屏山。 文筆塔:位于欽州市區部,地處欽江入海口尖山之巔,塔原為宋建,1940年重建,蔥秀挺拔,形如筆鋒,故名之。 ”[5]而《鄭獻甫宜州詩文注評》一書則注為:“玉屏山:《宜山縣志》據《慶遠府志》謂在高泉村。 文筆塔:鄭獻甫所代作《新建文筆塔碑記》,稱該塔‘于乙巳之夏六月十三日肇基,以其年之九月初一日訪落’,即道光二十五年落成。 ”[1]兩相比較,可知王君《鄭獻甫記游詩校注》這幾處注釋多有失誤。 對于“記游詩”而言,地理、地名是最為重要的信息,是解讀詩歌的關鍵,失之毫厘,謬以千里,是最需要謹慎為之的。

  當然,《鄭獻甫宜州詩文注評》一書對鄭獻甫詩文典故的注解也偶有疏漏。 如《謁黃山谷祠》“詩家自是江西祖,飱盤那厭江瑤柱”一聯,書中注“江瑤柱”為“亦作‘江珧柱’‘馬甲柱’。 江珧的肉柱,即江珧的閉殼肌,是一種名貴的海味。 ”所注為“江瑤柱”一詞的本意。 其實,蘇軾有《書黃魯直詩后二首》,其二稱:“魯直詩文,如蝤蛑、江瑤柱,格韻高絕,盤飧盡廢,然不可多食,多食則發風動氣。 ”[6]顯然,鄭獻甫詩中用此典,于蘇軾對黃庭堅詩歌的評價提出異議,是有為而發。 本書于此顯為失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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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本書不失為鄭獻甫詩文的一次具有較高學術水準的選注成果。 在此書準確精當注釋的基礎上,兩位作者又先后發表了《鄭獻甫宜州講學時期與當地士紳交游考述》[7]《鄭獻甫宜州時期與流寓官員及僚屬交游考述》[8]等文章,對鄭獻甫在宜州時期的交游做了全面考述。 從這里可以進一步看出“準確精當”對注解古詩的重要意義。

  參考文獻:

  [1]孫艷慶,袁衛華.鄭獻甫宜州詩文注評[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7.

  [2]陳柱,編.粵西十四家詩鈔校評[M].南寧:廣西人民出版社,1997.

  [3]劉映華.鄭獻甫詩選注[M].南寧:廣西教育出版社,1988.

  [4]象州縣文學藝術界聯合會編.小谷選讀(內部資料)[E].2009.

  [5]王君.鄭獻甫記游詩校注[D].廣西民族大學,2017.

  [6][宋]蘇軾,著.王文龍,編撰.東坡詩話全編箋評[M].重慶:西南大學出版社,1996.

  [7]孫艷慶,袁衛華.鄭獻甫宜州講學時期與當地士紳交游考述[J].桂學研究(第五輯),2019(00):56–70.

  [8]孫艷慶,袁衛華.鄭獻甫宜州時期與流寓官員及僚屬交游考述[J].獨秀論叢(第1輯),2019(01):53–74.

  (作者簡介:焦健,男,桂林師范高等專科學校中文系,副教授,研究方向:古典文學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