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20年02月26日 分類:文學論文 次數:
【摘要】到目前為止,河北地區已公開發表的完整漢代熏爐共有34件,根據形制特征可分為普通型熏爐和博山爐兩類,具體又可分為若干型式。根據熏爐的時代及類型學分析結果,河北地區出土漢代熏爐的發展可分為西漢早期、西漢中期、西漢晚期至東漢早期、東漢中晚期四個階段。其中,西漢早期已出現陶質普通型熏爐;西漢中期以后,銅質博山爐蓬勃發展,陶質普通型熏爐趨于衰落;西漢晚期到東漢,陶質熏爐卷土重來,在數量上遠超銅質熏爐。這一發展趨勢與統治階層的需求、熏香習俗的發展、社會信仰的變化等有密切關聯。此外,河北地區的漢代熏爐還呈現出集中出土于中南部地區的特點,這與地區間自然環境及考古工作開展程度的差異有一定的關系。
熏香習俗在中國由來已久,熏爐是人們生活中常見的器皿。目前所見最早的熏爐是上海青浦福泉山出土的仰韶時代鏤空陶罐[1];戰國時期,比較精致的熏爐已經出現,如安徽潛山彭嶺戰國墓出土的一批豆形熏爐,爐蓋、爐身鏤刻幾何形鏤孔,并刻劃多種幾何形紋飾,有的熏爐還施以黑色陶衣[2];到了漢代,隨著香料貿易的發展和人們信仰的變化,熏香習俗迅速普及,熏爐的發展達到高峰,器型多樣,裝飾華麗,成為我們借以了解漢代社會生活、物質文化的重要物品之一。近些年來,隨著文物考古工作的不斷進行,河北地區發現并發掘的漢代墓葬和遺存的數量逐漸增多,出土了一批獨具特色的熏爐。
然而,目前關于河北熏爐的論述大多是介紹單體器物或者裝飾,缺乏專題性研究。本文對河北地區出土的漢代熏爐進行了統計,嘗試從考古類型學角度對其進行初步整理,歸納時代和地域特征,并分析成因,旨在厘清河北地區熏爐的發展演變情況,深入了解熏香文化在河北地區的產生、發展和傳播,同時為研究漢代社會生活、文化、信仰等問題提供參考。
一、發現概況
到目前為止,河北地區已公開發表的完整漢代熏爐共計34件(部分墓葬出土一種三足式爐,雖然報告也稱其為熏爐,但其與熏香無關,屬溫爐、暖爐一類,暫不計入本文),包括銅質15件,陶質19件。另外,滿城漢墓M1出土的銅提籠[3]66和安平壁畫墓出土的銅爐蓋[4],由于爐身形制不明,本文暫不對其進行深入分析。在34件熏爐中,除發現于唐山灤南縣的銅質熏爐為文物部門追繳品,出土地點不明外[5],其余33件均出土于墓葬之中。據統計,河北地區出土熏爐的漢墓共28座。
經前人的研究,其中22座墓葬的墓主身份已基本辨明,包括4座王侯墓,6座王族或貴族墓,11座地主或中下級官吏墓,1座平民墓。此外,望都南柳宿東漢墓M1、M2墓主的具體身份雖然不明,但兩墓高大的封土和較多的出土遺物顯示出墓主的政治、經濟地位較高,結合漢代望都屬中山國封地,且南柳宿村與文獻記載的漢代柳宿城位置相合等情況,發掘者推測兩墓可能與柳宿夷侯——中山靖王子劉蓋有關[6]。未明確墓主身份的墓葬有4座:陽原北關漢墓M2為長方形豎穴土壙墓[7],相鄰的M1與其形制、規模相同,時代相近,穆朝娜曾推定M1墓主為高級官吏或豪強地主[8],則M2墓主身份也應與之相似;1959年發掘的邯鄲百家村漢墓[9]208墓葬形制雖不明確,但據《曹操集·上雜物疏》“御物三十種,有純金香爐一枚,下盤自副,貴人公主有純銀香爐四枚,皇太子有純銀香爐四枚,西園貴人銅香爐三十枚”[10]的記載可知,漢代不同質地熏爐的使用存在等級差別,故出土銅熏爐的百家村漢墓的墓主應是豪門貴族或高級官吏;邯鄲錦花住宅區和鋼鐵總廠西區兩座漢墓的資料不全[9]214,但結合表一其他出土熏爐墓葬的墓主身份,推測墓主很可能也是地主或者官吏。
二、類型學分析
河北地區出土的漢代熏爐數量雖然不多,但是形制多樣,基本囊括了兩漢時期所有的熏爐器型,對其進行考古類型學分析,有助于了解其整體發展狀況。由于不同材質的熏爐功用相同,在器型上有著無法分割的關系,故本文在進行類型學分析時不區分質地,力求全面、準確地反映河北地區漢代熏爐的發展演變規律。根據整體形制的不同,河北地區出土的漢代熏爐可分為兩大類。甲類普通型熏爐,共10件,根據器形可分為四型。A型6件。整體似蓋豆,根據承盤的有無,分為兩個亞型。Aa型3件。爐下無承盤,根據爐身形制分為二式。Ⅰ式2件。爐身扁平。標本:邯鄲錦花住宅區漢墓出土熏爐[9]214,陶質。蓋頂圓弧,上有圓形捉手,蓋面鏤三角形孔。爐身子母口,直壁,淺腹,圜底,短柄,圈足。爐身及蓋沿、頂面飾由針點紋組成的三角紋,捉手及蓋面三角紋的頂點飾帶點圓圈紋。
Ⅱ式1件。爐身圓鼓。標本:滿城漢墓M2∶3109[3]255,銅質。弧形蓋面,蓋頂有帶環鈕一個,柿蒂紋鈕座,蓋面透雕蟠龍三條。爐身子母口,鼓腹,平底。腹部飾寬帶凸弦紋一周,兩側各有一鋪首銜環。爐柄較短,中部亦飾寬帶凸弦紋。Ab型3件。爐下附平底承盤。標本:陽原三汾溝漢墓群M9∶130[11],陶質。爐蓋圓鼓,頂部附鳥形捉手,周圍刻三角形紋并鏤圓孔。爐身斂口,圓鼓腹,柱狀柄。下附承盤,折沿,弧腹,平底。B型2件。整體似鼎,爐腹較深,三足。標本:滿城漢墓M1∶4097[3]66,銅質。弧形蓋面,環形鈕,周圍分布12個圓形鏤孔。爐身敞口,束頸,微鼓腹,中腹部寬帶凸弦紋上對稱分布4個銜環鈕,大平底,中心有一小圓孔,周圍對稱排列12個長方形孔,三高足作立獸踩朱雀狀。下附圓形承盤,直壁,折沿,大平底,盤壁一側有一流狀缺口。
C型1件。整體似盤,爐腹較淺。標本:滿城漢墓M1∶5003[3]66,銅質。分為熏爐和提籠兩部分。爐蓋半球形,蓋頂有一圓孔,蓋面飾菱形網格狀鏤孔。爐身為直口淺盤形,平底,三蹄足,盤壁一側伸出一葉形長鋬。蓋和爐身以活鈕相連。提籠為圓筒形,直口,深腹,平底,上有提梁,四壁鏤空。D型1件。形制獨特,爐腹較深。標本:滿城漢墓M1∶5090[3]66,銅質。爐蓋缺失。爐身敞口,束頸,口沿外侈,微鼓腹。爐身以腹部的一周寬帶凸弦紋為界,飾兩周上下間隔分布的三角形鏤孔。承盤敞口,平折沿,折腹,三蹄足,內底中心內凹,連接喇叭形爐座。爐身下有圓柱形榫頭插入爐座內,并用鐵釘鉚合。
乙類博山爐,24件。根據爐柄形制可分為二型。A型18件。柱形柄,有的在柄中部加裝飾。根據承盤的有無,分為兩個亞型。Aa型3件。爐身下無承盤。標本:滿城漢墓M1∶5182[3]63,銅質。爐身豆形,子口,圓鼓腹。爐身上部和爐蓋鑄出高低起伏、挺拔峻峭的多層山巒,山巒間刻有樹木、野獸、獵人等,展現了一幅生動的狩獵場面。爐身飾錯金流云紋,爐座圈足飾錯金卷云紋,座柄透雕三條龍于水面翻轉。Ab型15件。爐身下附敞口、折沿、平底承盤,根據爐蓋的形制分為二式。Ⅰ式12件。爐蓋刻畫細致,鑄出高低起伏的多層山巒。標本:邯鄲建設大街漢墓HNM5∶9[12],陶質。爐身子口內斂,深腹,細柄。Ⅱ式3件。爐蓋為簡化山峰造型,刻畫粗糙。標本:滿城宏昌園B區漢墓M9∶9[13],陶質。爐蓋隆起,蓋頂有一乳丁狀鈕,蓋面刻劃山岳紋并鏤孔。爐身敞口,深腹,實心柱形柄上有一周凸棱。
B型6件,異形爐柄,有力士[3]、蛇[9]208、蟠龍[14]、朱雀踏玄武[7,15]等多種造型。根據承盤的有無,分為二式。Ⅰ式1件。無承盤。標本:隆化城關漢墓博山爐[15],銅質。爐蓋鑄出重疊的山巒,隨山勢鏤刻出香孔。爐身子母口,圓腹。爐柄為一只展翅翹尾的朱雀,朱雀足下踏玄武。Ⅱ式5件。爐身下附承盤。標本:滿城漢墓M2∶3004[3]253,銅質。爐蓋透雕山巒、流云、草木及各種禽獸、人物形象。爐身圓鼓腹,中部飾一周寬帶凸弦紋。爐座為力士騎獸形,力士右手擎托爐身,左手撐于獸頸。
三、時代特征及成因
河北地區出土漢代熏爐的墓葬,大部分都已由發掘者推斷出了比較精確的時代,熏爐的時代基本與所在墓葬的時代相一致,少部分時代不明確的熏爐可以根據類型學分析結果和墓葬時代等予以判定。由此,我們可以基本確定河北地區各類漢代熏爐的具體使用時間。
四、地域特征分析
河北地區目前發現的漢代銅熏爐多出自保定、邢臺、邯鄲等中、南部地區的高等級墓葬中,時代集中在西漢,墓主人多為趙國、中山國、河間國、常山國等諸侯國的王侯貴族及地方官吏,出土熏爐基本上都具有實用功能,是墓主生前使用之物,死后隨葬于墓內。陶熏爐的出土情況較為復雜,墓主有王室貴族、士大夫和中小地主階層,還有極少數平民,時代多集中于西漢晚期和東漢時期,這種情形與全國其他地區出土熏爐的情況[44]基本一致。由此可知,河北地區熏爐的大規模使用應是起源于效仿最高統治者生活、信仰習慣的王侯階層,隨后向其他貴族和高級官吏階層流布,至東漢中晚期,一些士大夫、中下級官吏和中小地主加入其中,個別經濟條件好的平民也開始使用。
文物方向論文投稿刊物:《北方文物》是文物考古工作者最關注和喜愛的學術刊物之一,也是國內外學者研究我國北方地區考古和歷史的必備刊物。該刊在東北亞考古學和民族史學界占有相當重要的地位,是中國人文社會科學核心期刊,黑龍江省一級期刊,遠銷世界20余個國家和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