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7年11月03日 分類:文學論文 次數:
傳統民歌作為中國民族聲樂文化的重要組成,傳統民歌反應了民眾的文化生活,從民眾中興起,與民眾文化密不可分。在傳統民歌中也留存這民族生存的靈魂,這些民族靈魂形成了本民族文化和精神文明,并且能夠繼續傳承下去,進而實現中國民族聲樂文化的經久不衰。
關鍵詞: 民族聲樂,民族文化,精神文明
從繼承與發展文化傳統的視角,審視20世紀以來中國民族聲樂的發展歷程,當下流行于社會的所謂"新民歌類型"的創新意識,具體地表現在與傳統民族聲樂文化的激烈碰撞,這種在商品化大潮的誘惑下所造成的過分濃郁的商業化氣息、大眾心態、文化傾向以及庸俗化的表演樣態和發展趨勢,受到了業內人士及聲樂愛好者的種種疑問:濃厚的商業氣息及討好觀眾的心態是否符合中國民族聲樂文化發展的長遠利益?
此外,所謂"創新派"和"傳統派"在為"話語權"而激烈爭論了近一個世紀的雙方,是否應該團結起來,為實現中國民族聲樂文化的偉大復興,并在世界文化格局中發揮其重要的作用和影響而共同努力?這正是要討論的問題。
一、民族聲樂領域的文化思潮
當"經濟一體化、文化全球化"的口號日益成為世界各國人民對待自己的民族文化樣式應當所持的態度時,我們對于20世紀不斷涌現的民族聲樂各種表演樣態以及相應的新的思潮,就要從文化意義上進行歷史層面的審視和解讀。"全球化"這一詞匯引起了人們在情感上各不相同的反響。有的人認為它意味著一種承諾,即國際的文明社會將會到來,有助于出現一個和平與民主化的新時代。另有一些人卻認為它意味著一種威脅,即美國將享有經濟上和政治上的霸權,其文化后果將是世界被同化得像一個移位的迪士尼樂園(一位法國政府官員更生動地將它形容為"文化的切爾諾貝利")。
文化全球化是一種動蕩的現象,很難加以控制。當然,有的國家政府想要控制它。最重要的例子是政府的做法。文化全球化既不是一種簡單的重大的承諾,也不是-種簡單的巨大的威脅。它還表明,全球化實質上是現代化這一持久挑戰的繼續,雖然是一種強化和加速化的形式表現出來的繼續。在文化的層面上,這就是多元化的挑戰;原先被認為是不成問題的傳統如今陷于瓦解,而在信念、價值觀和生活方式上出現多種選擇。[1]
事實上,正如前面所談到的那樣,20世紀五六十年代,是民族聲樂文化蓬勃發展的黃金時代。歌唱家、聲樂教育家、作曲家層出不窮,許多優秀的歌曲在社會上廣泛地流傳,一些歌劇的詠嘆調和劇中人物的動人故事成為人們茶余飯后議論的主要話題,可以說,民族聲樂文化成為當時公眾生活的一個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并且由此所形成的審美模式也是相對穩定的。也就是說,聽慣了王昆、郭蘭英等歌唱家演唱的人們,覺得民族聲樂就是應該像他們一樣的風格特點,他們才真正能夠代表和體現中國民族聲樂文化的鮮明特色。的確,在對這樣的風格充分肯定的正面呼聲中,一條具有"中國傳統特色"的民族聲樂發展的道路,幾乎被國家意識定為一尊。
但是,到了20世紀80年代以后,追求改革創新的音樂家們通過實踐和探索,促成了一個又一個音樂思潮的發生。這就是前面曾經提到的,中國民族聲樂關于對"土洋關系"---即關于科學與落后、繼承與創新等問題的認識與把握。到了20世紀90年代以后,工業化社會的出現、商品經濟大潮的洶涌澎湃以及大眾音樂傳媒的出現,尤其是流行音樂的廣泛傳播,使得民族聲樂文化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因此,20世紀末音樂領域的實踐者們又開始了關于民族聲樂文化單一與多元、藝術與商品、內容與形式以及傳統與流行等方面的探索。
我們從發展的眼光看待半個多世紀的中國民族聲樂文化,就演唱技巧、歌唱功能而言是進步了。(關于這一點,我們是應該承認的)但是,不知道是否有人注意到這樣一個問題,20世紀的音樂實踐者、改革者們在探索、創新的過程中,是否與其他領域實踐者們一樣,把中國社會落后的原因歸咎為科學技術領域的落后,因為,這樣做的結果就是,把原本優秀傳統的所謂"舊文化"的一些土得掉渣的東西,比如中國傳統民歌中的某些文化習慣、文化定勢等等,理所當然地劃為被改革、被拋棄的內容系列。
近些年來,"日益清醒的中國人,已經開始從理學層面意識到20世紀盲目發生的許多荒唐舉措,并非都源于文化的考量,一味求新以推動實現生活改變的思想,是否符合一代文化傳人應負的歷史責任?倉促求新的改革乃至革命行為,是否把音樂藝術當作傳遞傳統文化的因子而認真檢討?……與此同理,西方文化對傳統文化的干預,已經深入到所有的文化細節之中、包括中國所固有器物的改造。[2]"由此而涉及兩個問題或者是兩個方面的矛盾,其一,民族聲樂的"原生態"與"學院派"的矛盾;其二,傳統聲樂學派與改革創新派的矛盾。
二、"原生態"與"學院派"之爭引發的文化思考
我們在來自全國許多鄉鎮具有的"原生態"文化表演樣式中,不難從其傳承者的聲音和形體表演,發現未經城市學院派專業馴化的藝術上的質樸和純真,他們的歌聲、表演,他們的審美追求,完全不同于城市的學院派,這正是今天不斷感動著現代都市觀眾的地方,而這些文化樣態正是我們二十年前認為必須加以改革的"土得掉渣"的東西。不用說,現代的都市觀眾,已經大大不同于二十年前了,看慣了矯揉造作的流行歌手和專業訓練的學院派演唱表演后,人們突然遭遇到了以自身的生命來表達藝術價值的民間歌手和民間藝人,這種文化回歸的反思,讓人們重新品賞到了音樂原本的文化含義。
20世紀90年代后期,中國社會逐步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高科技以驚人的速度向前發展。中西文化交融全方位開放,這一切都極大地影響了人們的藝術審美觀念的轉變。大眾對藝術的要求不僅愈來愈苛刻,而且往往伴隨著批評、挑剔的目光。人們的藝術審美由以前的單一、單純轉化為帶有強烈的主體選擇性和參與性。他們在盡情享受現代民族聲樂藝術所帶來的審美愉悅的同時,也渴望著中國傳統民族聲樂藝術那原汁原味兒、味兒濃味兒厚、鄉音鄉情、意猶未盡的回歸。
"音樂和音樂的學術追問仍然只能是人類懷著鄉愁尋找精神家園的本真活動"。[3]與此同時,音樂理論界也開始用十分嚴肅的態度審視著當代民族聲樂藝術,并且提醒人們應對半個多世紀以來民族聲樂藝術土洋結合的發展模式以及專業民族聲樂人才培養模式展開冷靜的思考和積極的討論,也對中國民族聲樂藝術如何在土洋結合的前提下,突出地表現自己傳統的鮮明的風格特色等方面提出諸多疑問。
"20世紀中西音樂文化的第一次大撞擊,導致了中國音樂現代化進程的開始,在這個進程的最初階段完成了中國音樂從傳統型到現代型的戰略轉型與重構,確立了用西方18至19世紀古典主義和浪漫主義時期的音樂理論與作曲技法同中國傳統音樂相結合創作中國現代專業音樂的基本思路"[4]。中國民族聲樂藝術從40年代開始對土洋關系進行研究、認識與探索,逐步走向成熟。
在后來幾十年的發展歷程中,中國民族聲樂藝術也正是沿著這個基本思路取得了很大的藝術成就。然而,事實證明這個基本思路似乎一開始就隱伏著一個較復雜的矛盾,即:洋唱法是以意大利語言為母語而生成的唱法,其美學價值是華聲之情,美學理想是唯美。它用一種均勻、華麗、統一、完美的聲音效果達到審美效應;"中國民族聲樂藝術更多受到語言語音影響,由此形成其形式上的若干自身特色。如音樂自身邏輯受到干擾,不得不采用最適應語言聲調不定性變化的邏輯方式,但在咬字收音、清晰傳達詞義方面有其獨特的優勢,其美學價值是達意之情,美學理想是韻味,由于受到中國傳統戲曲的影響,音樂與開放的廣場、簡潔的舞美、伴奏以及生活化的氛圍共同構成審美效應。由此,鮮明地體現其獨異的民族特色和審美品貌"。
相比之下,洋唱法則因遠離語言語音的限制,故能更多地展開音樂形式運動的自身邏輯,達成純音樂之美,但在語音的樂音化、音樂的鄉土化以及表達鄉音俚語的精微上,其思維及表現手段顯得單純和貧乏。再如,民族聲樂藝術的審美效應具有較大的彈性,一首由地道的農民演唱的青海"花兒"或者陜北民歌信天游,更多的不是單純地體現在外在的音樂形式,而是體現在那訴說不盡的牽連意味,諸如鄉情方言甚至里巷風情。
40年代的"改洋從土"和新中國成立初期開始的曠日持久的"土洋之爭",使我們深刻地認識到土洋關系的矛盾以及解決這個矛盾的復雜性和長期性。時至今日,中國幾代歌唱家、教育家、理論家為了更好地解決這道難題,進行了艱苦卓絕的實踐和探索,并在創立中國民族聲樂藝術歌唱體系的進程中取得了一系列令人矚目的藝術成就;但要使這道難題得到圓滿解決或最大限度地滿足當前和今后幾十年人們不斷變化的審美情趣,似乎還有許多事情需要我們共同努力。
由此觀之,讓眾口難調的億萬人只吃"土洋結合"的套餐,其口味,其營養一定是過于單一,長期習慣了"滿漢全席"的中國觀眾一定會百般挑剔;更何況用某種歌唱體系兼容中國56個民族具有復雜、豐富語言特色的民歌。就現狀來看,除漢族和個別少數民族民歌以外,其他大部分少數民族民歌還有待挖掘、整理和研究。因此,用歷史發展的眼光來審視土洋關系,筆者認為,其發展態勢將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當代中國民族聲樂藝術在已取得的藝術成果基礎上,從根本上跳出西方聲樂藝術的"磁場",從而最終實現民族聲樂藝術的獨立地以及現代和傳統特色完美結合中的完全自由;從對民族聲樂藝術的音質、音色以及音域、力度等外在形式上的著力追求,轉向對中國傳統聲樂藝術獨特的規律、審美心理、表現形式、內在神韻等深層美學理論的實踐探索和研究,這一點正是筆者"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論點的核心所在。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分也好,合也好,都是發展過程中的必要環節。不分不能深刻,不合不能發展。分也進步,合也進步。沒有分,就沒有中國民族聲樂藝術的豐富多彩;沒有合,就沒有中國民族聲樂藝術新的活力。分是百家爭鳴,百家經過爭鳴,發揚優點,克服缺點,得到發展,為合打下基礎;合是博采眾家之長,經過吸收、融合,創造新的歌唱體系。土洋分流多元化發展后的中國民族聲樂藝術,基本走向將是向著健康、鮮活的方面發展成長。
正像人的成長過程一樣,即便其間出現頭痛腦熱也不足為怪。任何事物都有其兩面性,任何藝術成果都是相對的,都不是終極真理。真理需要實踐來檢驗,這種檢驗不只是一兩次,而是一直要檢驗下去。中國民族聲樂藝術從土洋之爭到土洋結合,再到土洋分流(原生態與學院派各走一邊)、多元化發展,不正驗證了辯證法關于新陳代謝、吐故納新的最基本的法則么!
著名音樂評論家金兆鈞在《關于"原生態"和"學院派"之爭的觀察與思考》一文中指出:"在雙方的爭論中,我們會發現,除了個別極端的音樂家,他們中的部分參與爭論的學者或音樂家都自覺不自覺地運用了辯證法,即學院派會表示:我們當然欣賞原生態音樂,我們當然知道聲樂藝術必須有個性,但我們還是需要有科學化的訓練,否則不能提高。而原生態方會表示:我們不是說音樂藝術不需要提高,不是不承認現代科學訓練的方法,但這方法不止一種……"在我看來,爭論的雙方與其是站在學術層面上,不如說是在爭奪關于中國民族聲樂發展方向的話語權,這才是問題的本質。
事實上,在普及與提高的關系上,在原生態與藝術生態的關系上,古往今來大量的藝術實踐和理論探索應該說已經基本解決了這些問題。現在爭論的雙方除去一些極端化的觀點,對于民族民間音樂挖掘、搶救、保護、傳承乃至繼承、發展、創造等等一些基本美學范疇的看法倒未必有多么的沖突,真正的沖突乃是在當下中國社會轉型期內對中國文化發展現狀和未來的話語權沖突。這樣的沖突固然具有學術上的深層問題,更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音樂界和中國音樂文化的深層變化和內在沖突的結果。事實上,在更深層面上,對于原生態和學院派之爭,它還是歷史上"土洋之爭"即"中西關系"之爭的現代延續,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文化發展方略上"西化"和"民粹"兩大文化觀念在音樂界的具體反映。
[參考文獻]
[1]塞繆爾·彼得·伯杰。全球化的文化動力[M]。北京:新華出版社,2004:14。
[2]張建國,張飛龍。新民樂思潮的文化解讀[J]。中國音樂學,2004(03):76。
[3]管建華。中國音樂審美的文化事業[M]。北京:中國文聯出版公司,1995:2。
[4]居其宏。20世紀中國音樂[M]。青島:青島出版社,1999:129。
[5]郭建民,趙世蘭。中西歌劇演唱藝術迥然相異的美學品格[J]。遼寧師范大學學報,2003(0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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