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20年03月03日 分類:科學技術論文 次數:
摘要:伴隨著虛擬設備的普及與應用,VR逐步走進大眾生活,不僅滿足了“虛擬—現實”的深層次審美視知覺互動,也同時更加逼近了現實日常生活審美化的文化取向。從審美效果來看,VR技術與藝術的完美融合,促成了超越性的美學空間體驗。從技術理性來看,VR實際上供給了一種融合“濃縮—釋放”的視覺張力喚醒裝置。從圖像敘事的角度來看,VR技術的720度影像傳輸,打破了傳統線性敘事視角,呈現出共時多重敘事的可能。
關鍵詞:虛擬現實;融媒體傳播;VR裝置;空間審美;內容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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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擬現實技術和計算機網絡技術已經被廣泛應用到了各行各業中,這兩種技術也給我們的日常生活帶來了極大的便利,發揮了不可比擬的優勢。在高清逼真的模擬環境下,用戶可以切身的感受到計算機模擬的真實感,在虛擬現實技術和工業設計中的相互融合下,為工業設計帶來了創新改革契機。
VR即虛擬現實(virtualreality),又稱作靈境,是數碼技術媒介發展自進入新世紀以來的又一大貢獻,也催生了美學向數字化美學——虛擬美學的轉向。虛擬美學相較于再現美學和表現美學,其真實性是人工智能制造出的空間審美贗象,在其超現實的時空中,營造出仿真可感亦可以互動交流的再造性空間。從技術媒介來看,虛擬技術裝置調動了人類更多的能動性感知比率,不同于“再現美學——通向審美直觀”“表現美學——通向審美移情”的心理接受機制,虛擬審美召喚的是人類對未來理想空間的制造和想象,并滲透著強烈的干預意識,虛擬審美體驗與“將來時”結盟,引渡此在觀眾,進入到未來超驗的全能感知影像世界。
近年來,隨著VR眼鏡等虛擬設備以相對低廉的價格投放市場,走入尋常百姓家,虛擬現實日益走進大眾文化娛樂消費生活。在三維的虛擬空間中,傳統美學中的虛實界限被徹底打破,虛擬現實與物質現實的區隔也變得更加模糊,虛擬現實圖景的超越性展示,帶來了對時空境遇嶄新的美學體驗,也更加趨近于人類的超越性審美理想境界,正所謂“悄焉動容,視通萬里”“眉睫之前,卷舒風云之色”(劉勰《文心雕龍·神思》),沉浸式、構想感a和交互式的虛擬媒介效應,激發出了多向度的審美自由和全方位的審美感知,非物質形態的虛擬現實圖像透過屏幕、傳感設備成為可以驅動現實世界的文化力量,將美感體驗引渡到具有超越性的、虛擬性的審美空間中來。
一、虛擬技術的審美延伸
虛擬現實從實驗室走向大眾日常生活是近幾年的事情。2016年被稱為VR主流市場的啟動年,以技術裝備的商業化制作為標志,VR行業三大巨頭集結,推出了OculusRift、HTCVive、索尼PlayStationVR三款消費級產品,使虛擬技術真正步入了大眾娛樂消費的行列。強烈的游戲沖動與智能技術理性的融合,將視覺美學帶入了一個嶄新的市場延展性空間領域。盡管VR技術的成熟還有待時日,但其紅利期已經到來。尤其是在價格低廉的VR眼鏡與手機移動終端融合之后,使得3D效果和虛擬現實不再局限于影院劇場空間,而是可以隨時隨地拿出手機,插入VR設備,打開VR資源,進入虛擬的時空壓縮場景,觀看逼真的故事影像,于是一個虛擬的時空向人們全面展開,“諸側面顯示自身,并隨著我們圍繞著事物走動,它們不斷地以新的方式敞開”[1]89,視覺在虛擬場景中全面遭遇到事物/事件的沖擊,帶來了一種全新的視覺體驗。
VR眼鏡,作為視媒技術,它是人類視知覺的一種大跨度的延伸,可以從有限的個體空間跨越為可感知的立體虛擬空間。身體即是視知覺的起點,也是人類肉身發展的限度。在傳統神話故事中突破身體極限的文學想象,諸如七十二變、騰云駕霧、穿越時空、呼風喚雨、探索宇宙、返回侏羅紀,等等,各種身體幻象昭示著各種肉身超越的可能,均可以在VR視鏡中逼真呈現。VR世界的強大囊括能力甚至可能成為未來人類尋求存在價值的處所。在斯皮爾伯格的科幻電影《頭號玩家》(2018年上映,根據恩斯特·克萊恩同名小說改編)中,身處2045年的主人公韋德·沃茲,從乏味的現實逃遁向VR眼鏡里狂飆酷炫的“綠洲”,以期尋找精神慰藉,恰如對未來虛擬現實技術的一種預言。
相對于各種改變物質力量的技術革命,VR眼鏡的出現,成為實現幻象可觀的外在時空贗象。盡管非真實,卻與傳統美學想象空間保持著積極的同構對應。虛擬空間的呈現,使得傳統3D技術與虛擬場景由實驗室、工廠走入尋常百姓家,由被動型轉換為主動掌控型。隨著技術軟件的開發,自主攝錄全景影像短片成為可能。更加難能可貴的是,它可以將個體審美想象感知,同等效力地傳遞給有視覺訴求的他者,成為共享立體聲音圖像的創造源。虛擬現實造就了空間分離的奇異效果。一副VR眼鏡如同一道界限,將現實界與虛幻界分離,高度濃縮的時空視像主題恰如一個壓縮時空的容器,將生命個體從紛繁的生活中剝離,使其墜入一個迷失身份感的、可對話的立體交互時空。海德格爾曾指出日常狀態下的習慣(習以為常)可以對現實的操勞形成遮蔽,只有在意蘊的世界中才能讓人遭遇到“此”之意義。[1]
90不同于傳統的閱讀、影院觀賞、電視收看,VR所呈現的是全方位可感知、可逗留的虛擬存在時空,它傳達的是一種有別于實際生活而又與現實界同構對應,可以干預生活、入侵生活的虛擬模態。當然也使人禁不住產生焦慮,這種智能觀看方式“感官刺激壓倒了敘事,聲音壓倒了影像,娛樂壓倒了信息,逼真不是目的,它是一個通過技術使暈眩達于迷狂的制作”[2]。其實,從大量的VR實踐來看,虛擬現實與真實并非是一種狀態壓倒或者取代另一種狀態,而是在虛擬時空中營造了多元立體化感覺刺激的混化融合狀態。虛擬技術借助于視覺裝置營造出了自在的審美空間,它可以截斷生活之流,使得日常生活狀態暫時得以休歇,直觀地把“此在”的偽裝性視位出讓給受眾。人們通過VR亦可以實現在網絡虛擬購物空間中邊逛邊買,足不出戶也可以游覽名勝,身臨其境地進行游戲攻略。VR甚至進入了日常消費、娛樂、健身、教育、醫療、裝修等中。
近來,VR虛擬試衣鏡亮相都市商場,再一次拉近了生活與虛擬世界的距離。[3]可見虛擬現實并非只是虛擬的幻象,而且可以真正干預現實生活,恰如學者所預言,“這些圖像不必再以現實世界為參照物,而是以符號的方式超真實地替代了現實界”[4],這不僅預示著應用上的“虛擬—現實”深層次互動,也是從人工智能的可操控性上更加逼近了現實日常生活審美化的文化取向。
二、超越性體驗
對于虛擬現實三度空間的藝術真實化追求,向來是藝術研究者和技術專家追求的目標。一方面,從真實性的角度來看,VR盡管以虛擬的“偽真實”圖像呈現,但這一虛擬技術為藝術發展提供了更為廣闊的創作空間,而且藝術化的真實盡管不一定是實存的再現,但可以通過藝術加工突出、強化其畫面的逼真度、真實感,帶來更為真實的效果。從另一方面來看,虛擬現實打破了時空維度的物理限制,過去與未來,想象與幻想,都可以納入VR影像空間中同時呈現。尼葛洛龐蒂坦言:“虛擬現實能使人造事物像真實事物一樣逼真,甚至比真實事物還要逼真。”[5]
但這種本質上的虛擬性決定了其藝術生產不是真實本身,而是具有超越性的存在。VR技術與藝術的完美融合促成了超越性的美學體驗。從逼真到虛擬現實的呈現,再到超時空的穿越體驗,VR將大量生活細節和信息碎片混剪到立體呈現的視界之中。VR走入生活并不難,但是從VR工業制作到藝術化呈現,再到接受效果的達成,這一緊密的行為鏈生產中,起關鍵作用的是內容生產的創新與技術的完美契合。虛擬現實場景所帶來的故事性鏈接能力,大大提升了事件的充盈度,并且易于促成跨界文本的再生產。尤其對于影視生產來說,虛擬現實激活的是上游產業鏈的高效融合。例如影視的原創文本經過“粉絲”的發酵效應,形成穩固的IP,能夠迅速地在影視制作中得到采納,由專業編劇、場景設計師和服裝道具師完美還原文本的內容,并將通過VR制作到其立體化創生,營造出更加豐富的視界。
對于下游接受來說,虛擬現實所營造出的沉浸感、交互性和構想性效果,使觀眾更加易于融入情境,拉近距離,獲得身臨其境的豐富體驗。尤其是沉浸所帶來的移情效果,使得情感體驗更加真實。在VR的虛擬空間中,可以搖動頭盔,通過頭顯設備控制關注的視角,有選擇性地獲取故事內容。3D和VR所帶來的立體感知,更加易于將畫面的遠距離被動感知,轉換為近距離的體驗和感受。僅就目前市場開發較為完善的VR影音播放功能來看,虛擬現實技術將觀影從劇場內的集體分享轉變為虛擬劇場的個人獨享。在VR空間里,往往擁有多個虛擬的接受空間,例如暴風魔鏡VR手機客戶端,設置有家庭式影院、電影院和露天廣場三個虛擬觀影空間,并且可以通過頭控來實現場景的自主切換和鎖定。場景是全景式的,從任何方位看去都別有景致,如電影院模式中完全再現了高檔電影院的場景、走廊、排座,座椅上還擺放有爆米花、飲料等人性化設置。中央屏幕可以切換為3D、大屏、IMAX等多種屏顯模式,清晰度有480p、720p、1080p等多種選擇,觀者完全可以通過VR眼鏡營造出900寸大屏的觀影空間和氛圍。
VR帶來的獨特美學體驗不僅限于虛擬的空間享受,同時,這種虛擬空間對現實空間帶來了新的沖擊和變革。VR電影自由拼貼和蒙太奇的使用,本身即擁有了后現代性藝術的特點,它能夠接納多元、異質、碎片化的影像,傳達意義也不再是單一的輸出,而是在觀眾與制片團隊間建構起互動的多向度的內容。哈維稱之為:“文本(文化制品)的生產者與消費者雙方都參與了意義和內涵的創造。把文化生產者的權威降到最低,為大眾參與和民主確定文化價值創造了機會。”[6]VR創作無疑為全民性參與文藝產品的制作提供了契機。
VR眼鏡滿足了大眾娛樂消費的既視感和獲得感,在審美的感性顯現中獲得了更為豐富飽滿的畫面、人物性格、情節和情致,而這些不僅是外在形式和客觀世界呈現方面的一大進步,更為重要的是,在立體3D、全景影像和IMAX廣視角方面提供了激活能動性理念、調動參與激情、激發絕對理念溢出畫面的多重功效,進而言之,VR作為一種傳輸媒介,實現了人的審美視知覺在虛擬空間的延伸,并為沉浸體驗中寓教于樂提供了更加豐富的路徑和可能。如果說審美是在游戲中達到了傳遞感性經驗與理性知識的完美結合,那么VR正是將感性與理性混合成為一種可感知的立體既視感。
三、空間影像敘事的變革
“宣物莫大于言,存形莫善于畫。”(陸機《文賦》)語言和圖像構成了再現現實的主要載體,也成為影像技術還原現實的關鍵性因素。VR最大限度地保存了視聽的逼真度,自然在語言溝通、情感交流、形象塑造等方面能夠聚合起“存形”與“宣物”的雙重信息傳遞功能。VR技術的720度影像還原與傳輸,打破了傳統線性敘事的視角,呈現出共時多重敘事的可能性。“在場性”“現場感”使得觀眾從單一視線聚焦轉向全方位立體聚焦,這一全新敘事視角的參與,直接導致了所獲得信息量的提升。自由切換畫面和自主投入主體情感捕捉情節線索,使得一部影片的敘事獲得了意義闡發的多元化視角。
四、內容生產與建構
隨著VR眼鏡的技術普及與廣泛應用,現代虛擬現實已經走進了人們的日常生活。然而,作為一種新生事物,在內容生產方面仍然具有更廣泛的開拓空間,從審美知覺建構與圖像敘事美學發展來看,仍存在許多突破和完善的可能。內容生產是虛擬現實技術拓展應用的內核。在虛擬技術營造的空間中,構成豐富的表象世界,不僅要靠充沛的物質元素攝入,而且要有豐沛的精神力量。近年來不少影片也在自覺地進行著這方面的嘗試,2018年出品的VR巨幕電影《血戰鋼鋸嶺》,通過手機和VR眼鏡的有機組合,戰爭場景近在咫尺。
該電影不僅再現了美日在鋼鋸嶺殊死戰斗的核心事件,更重要的是大量的鋪陳性敘事,傳達出了濃厚的宗教情感、人道情懷和反戰意識。這種關注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精神格局,使得觀眾不厭其煩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去捕捉圖像真實再現中容易被忽略的細節,引導人們體味宏大敘事背后的微觀精神世界和人道力量、人間溫情。同樣以戰爭題材為敘事核心的3DVR版《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將阿富汗執勤的士兵生存現狀和精神恐慌展示得淋漓盡致。這兩部作品都依托現代影像技術,但不是炫耀技術,而是從內容上挖掘人類命運共同體關心的共同話題:戰爭與和平、宗教與人道、家國情懷與自我實現,擁有歷史厚度、重情感溫度的內容鞏固了故事立體畫面的精神內核。從上述例證可以看出,VR內容生產不僅需要視覺上的奇幻創意,更重要的在于挖掘內在影像信息意蘊,即凸顯出時代主題、人文關懷、批判意識和夢想構造等方面的精神向度。
從形式活動到內涵互動是VR技術需要開掘的另一個方面。目前,VR技術所產生的虛擬互動社區還僅限于技術觸點對現實環境、材質的觸覺,如溫度、濕度、硬度等的模擬上,以及觸發的個人運動反應。而從深層次上看,個人沉浸于影像內的互動,是一種有意識的主動介入和能動性力量的充分釋放。互動是將事件從單一性的觀看(審美)之后,對審美觀審對象的過去和未來的思辨,或者更具體來說,虛擬現實引發的美學互動,是一種解釋性的互動,它不僅關涉眼球前的事件發生,還可以對影像關聯的歷史、哲學、宗教等含義產生認同或分歧,并為此而感受到理解/思考上的中樞神經系統興奮,這是對單一視界知覺限性的突破,正如現代流媒體彈幕的出現是線上與線下互動的一種呈現方式,但從美學意義上的更深層次的互動則是精神凈化、延留與他者思想碰撞而成的思想火花。
“因為審美愉悅與解釋的愉悅都具有激發藝術觀賞的可能性,而且通過產生審美直覺和進行解釋的方式與藝術品發生互動,都是對藝術的恰如其分并且同樣基本的反應。”[8]29VR互動正是藝術欣賞審美實踐所需要的一種動力和迫力,并且能夠真正地指引觀者向隱匿的意義層面探索延伸。現實對互動性在形式的創新方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視覺互動為輔、影像語言跨界交流、行為互動乃至潛意識互動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會得以實現。結語虛擬現實技術隨著觀看設備的推廣而得以迅猛發展,實現了從形式美感到視知覺超越性的突破,日益呈現出其仿真擬象的藝術震撼效果。從Web3D的形式制作到內容生產上的創新改造,加強VR這一技術內涵建設的緊迫性正日益被提上發展日程。
從審美價值論角度來看,VR圖像超越了傳統造型藝術的視覺轄域,對立體化音效、視覺、聽覺、思想感受、審美體驗、符號隱喻等審美質素進行著全方位的整合和多棱鏡式的穿透,是對人的審美的、娛樂的乃至欲望的、潛意識的深度召喚。更深層次上,VR所制造的“仿真性”審美鏡像,令人更加相信“影像不再能讓人想象現實,因為它就是現實。影像也不再能讓人幻想實在的東西,因為它就是虛擬的實在”[14]。當然,VR圖像的靈魂關鍵在于充盈的富有理性力量的意義、思想、理想乃至所寄寓的高尚的人類命運共同體情懷。據此,我們也可以更加樂觀地預見,傳統文學藝術不僅不會在技術媒介傳播中光彩黯淡[15],而是終將借助于媒介的空間立體延伸效應,更加激活出想象的功能、形而上的思辨特質,并且在沉浸式的體驗中凸顯出文藝的人文建構特性。